不务正业
闭了闭眼,每每想到那时的情景,他的心就跟着跃动发烫,连带着眼眶也有些发热。他是伎子,是奴隶,是怪物,是窃贼,他在青楼里辗转承欢,不知羞耻,他的名字在污言秽语中掩埋,他的皮囊由法术幻化而成,又被恩客和主人们印刻上不同的花样,留下抹不去的伤痕。 他以为这一辈子,那间小小的屋子都会连同他肮脏的身体与灵魂一起囚禁在那栋青楼中,永远在泥潭中下陷沉沦,直到没过鼻尖,没过头顶。然而那扇贴了陈旧符纸的木门就这么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他被带着站起身,从那间在他眼中牢不可破的牢笼中走出。厅堂内的阳光亮的刺眼,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想要躲回黑暗,心神的剧颤和有些发软的腿脚不争气地后退着踉跄,拖着他要往地上坠去。 一双手从后方稳稳地托起他的背,妥帖地施力阻止了他的跌倒,彻骨的凉意从后方席卷而来,冻得陈玉不自觉打哆嗦。他从将要跌倒的慌乱中回过神来,又慌里慌张地低头不敢乱看,怕冲撞了贵人恩客,连忙站起身小声地道谢。 他看到眼前的衣摆上绣着繁复庄严的花纹,应是腰间垂下的金属装饰发出叮当的脆响,彰显眼前人身份的尊贵。他惶恐更甚,暗骂自己笨手笨脚,这下冒犯了客人不知该如何请罪。刚想跪下,便听到头顶传来声音,如清晨的泉水流入山涧。 “不打紧,小猫”。 “啪嗒”,轻微的响动唤回陈玉的神思,他循声看去,是滞留在笔尖的墨水终于不堪重负,滴落在纸上,溅起一朵墨花。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才发觉自己已经出神发呆了好一阵,眼前的字还没写好一半,现下又因墨滴将前半张已经写好的字幅归于废纸。